服装出口商五年生意路：现在往欧洲卖条牛仔裤只赚两块钱

大年初二，广东开平某服装厂经理华先生正与朋友闲谈，接到一个来电，交谈几句后，华先生撂下电话，疑惑的表情却仍然停留在脸上。“这个林老板的厂子出口额过亿，最高峰时手下有800个工人，平时都懒得理我们这些开小厂的同行，今天怎么突然主动上门拜访？”话说完没几分钟，林老板就来到了办公室。简单寒暄一会儿后，林老板就切入了正题，希望华先生能够把一些做不完的订单分给他一部分。“你那个厂子规模那么大，以前小单是不接的啊，现在怎么了？”华先生不解。林老板沉默片刻，说起了他这五年来的经历。2007年，是林老板的牛仔裤加工出口生意最为红火的时侯，他手上已经积累了几千万的流动资金。那时候不算加班费，工人工资1500一个月，向欧洲出口一条裤子，能赚十一二块钱。虽然比不上他1999年创业时一条裤子赚二十块钱的好光景，但随着生产规模扩大，2005年起每年的净利润都已经超过千万。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，2007年头脑发热的一个决定让他陷入了今日的泥淖。当时，地方领导找到林老板，表示可以低价批给他土地建厂房，扩大生产规模。“他们说趁着年景好，赶紧扩大生产，争取上市，县里也有面子。”在地方官员的鼓动下，林老板开始转变经营模式。过去，他只做来料加工，经过有关部门的牵线搭桥，他向德国订制了一套织布机，自己生产布料，自己加工。而厂房建设的工程，自然也有“特定”人选负责。直到织布设备运抵工厂的那天，林老板才觉得自己的赌注下得有点大。“盖楼房要打地基，但是安装设备要打地基，你们没听说过吧？”由于织布机高速运转，一点点震动都会影响织机寿命及断纱率，为了使设备平稳运转，织布设备在安装之前必须打牢地基。这等于重新把地面整修了一遍，建设费用大大超出预算。6000多万元的设备，加上厂房建设，一个亿的投资。“不仅大部分家底都用了，还跟银行贷了不少钱。”林老板回忆说。设备调试一个多月后，已经是2008年。金融危机爆发后，欧洲的订单一下子少了许多。据林老板介绍，由于织布机运转时磨损严重，这套设备按照“工作量法”进行折旧，满产状态下只能使用八年。但只要订单足量，按照当时的价格，一年还可以获得2000多万元的毛利。可是由于订单不足，2008年只能达到三四成的产能。从2009年起，虽然订单数量恢复了一些，但困扰林老板的问题更加棘手。“九十年代末，找一个工人一个月给1000，加班费一个月也就五六百，每月发工资时都乐呵呵的。现在一个月给2000，工人都招不满。90后的农二代一样很娇气，有些人干一年，攒够路费和买电脑手机的钱，第二年就换个轻松点的工作。”林老板感慨道。过去的一年，欧债危机的爆发使得该地区对开平服装的需求进一步萎缩。最让林老板苦恼的是，人民币强劲升值的趋势，让他遭遇了成本上升和利润摊薄的双重挤压。“现在往欧洲卖一条牛仔裤，只能赚两块钱。我也搞不懂汇率到底是怎么回事，可我就不明白，100块钱越来越不经花，怎么相比美元还越来越值钱呢？”“既然不赚钱，你还要订单干什么？”华先生不解。“不开工，就不能从银行贷到款，生意还要维持下去啊，好多老板不也没把生产线彻底停掉么？”走出办公室，林老板感慨，以前他生意最好时也只开部奥迪A6，现在他反而把座驾升级为奔驰600。“我想开了，越是心虚，越要装出点气魄给别人看。”林老板说完，开着大奔一骑绝尘。